这个问题学术界还真有人研究过,且研究者还是一个韩国人,就是现任职于湖南师范大学的黄普基教授。黄教授认为,“高丽棒子”一词来源于韩文的“帮子”。“帮子”原本指代明清时期朝鲜使团中地位低微的服役者。它从一个特定的称谓演变成“高丽棒子”的过程,反映了明清时期的使团接待政策所引发的,朝鲜使团与沿途中国百姓之间的矛盾。
一、关于“高丽棒子”这一名字由来的几种传说
有人认为,“高丽棒子”一词的形成与朝鲜人种植玉米有关。该传说认为朝鲜人喜食玉米,在秋冬季节常在房前屋后挂满玉米。而在中国北方,百姓称呼玉米为棒子,所以中国人称呼韩国人为棒子。但是,事实是,朝鲜人基本不种玉米,在朝鲜半岛北部,主要的农作物是小麦和水稻;而在朝鲜半岛南部,最重要的农作物是水稻。且玉米传入朝鲜半岛的历史很短,种植范围也不广。
房前屋后挂棒子
还有一种说法认为,“伪满洲国”时期,日本人为了强化对中国东北的控制,迁来很多朝鲜人。这些朝鲜人经常使用妇女洗衣服用的棒子,殴打中国人,所以中国人便称呼他们为“高丽棒子”。但问题是,用”高丽棒子“一词称呼朝鲜人的习惯,早在清朝时期就已经存在了。
洗衣服棒槌
所以上述的观点,均不成立!
二 . 关于”棒子“的最早记录及其意思
迄今为止,已知最早关于”棒子“一词的记录,来自清人王一元的《辽左见闻录》一书。在该书中,有以下一段文字:
朝鲜贡使从者之外,其奔走服役者,谓之“棒子”。其国妇女有淫行,即没入为官妓,所生之子曰“棒子”,不齿于齐民。鬓发蓬松,不得裹网巾;徒行万里,不得乘骑;藉草卧地,不得寝处火坑。盖国中之贱民而劳者。
根据上述记录可知,“棒子”是朝鲜国的贱民,出身低微,常在衙署充当官役。在每年前往北京朝觐的使团中,均包含有相当数量的“棒子”。
朝鲜贵族
在朝鲜文人金昌业《老稼斋燕行日记》中,记录了朝鲜使团中奴仆入住北京旅店的情况:
往见诸婢所入处,三间屋有南北炕,金中和、柳凤山、金德三入北炕,昌晔、洪万运、崔寿昌入南炕。亦方修炕糊窗,而炕小人多,为闷。湾上军官、药房书员、承文院书员、商贾辈皆无屋了,皆于后庭,作簟屋而入,买砖为炕。驿卒刷马驱人,皆依墙屯聚,聚败砖障风,有钱者亦作簟屋。
从上述的文献可以看出,朝鲜使团中的奴仆在主人住店的时候,是不能住在屋里的,只能露宿在外。
三. “高丽棒子”是中国人对朝鲜仆役的蔑称
那么“高丽棒子”是怎么变成一个贬义词的呢?我们来看看朝鲜使团中的这些”帮子“,在中国的所作所为。
1.走私禁品,牟取暴利。据金昌业记载:
夜,首译入来告曰: 即闻沈阳消息,团练使以初十日出去,而刷马驱人,多买禁物,出栅时必生事,然则于行次,亦甚可虑……其后凤城,以刷马驱人,从间道潜出事,驰通义州,团练使拿囚被罪,而府尹亦至递罢。
上述的”刷马驱人“即为朝鲜使团中的”仆役“。他们在沈阳和北京购买很多,清朝明令禁止携带出国的物品,走私回国牟取暴利。为了防止被抓捕,他们多脱离使团,偷偷潜回朝鲜,销售禁品,谋取暴利。有时候,他们甚至连累使团官员受罚。
2.盗取使团中的贡物。据金昌业记载:
岁币木到此计,则无二十四疋,盖刷马驱人偷之,自前多如此云。
在康熙五十一年朝鲜的朝贡品中,少了二十四匹岁币木,即为这些仆役所盗窃。
3.借替使团购买物资为名,骗取使团经费,这种行为甚至是半公开的。据金昌业记载:
上房干粮马头名大直,龙川驿奴也。以利媚译辈,连差此任,遂得事知名,而为人阴匈多欲。此辈所为,有不可详。……在路中,伯氏思山猪肉,大直初言稀贵难得,过数日,进家猪肉,而谓是山猪。盖山猪之价,倍于家猪故也。
康熙五十一年出使时,使团官伯氏想吃山猪肉,奴仆大直以家猪肉冒充山猪肉,从而获得数倍的利润。
如果这些”帮子“的行为止于以上,那么还与中国普通百姓无干。但是,他们还常常惹是生非,偷鸡摸狗,强取豪夺,危害使团出使道路的沿途百姓。
高丽地图
4. 在中国市镇抢夺物品,拖欠中国店主费用,偷鸡摸狗。据麟坪大君《燕途纪行》记载:
暮投榆关店,馆于店舍。饱闻行路刷马人等攘夺市肆饼面,每欲治之,而罪人未得矣。午后途中有一汉人跪诉,乃刷马人夺食饴糖事。骇甚。查出所犯人,倍偿其直,重杖八十回示行中。
上述记录中的事件发生于顺治十三年,”帮子“在中国市镇抢夺物资,以致中国百姓找到使团官员投诉。朝鲜使团官员不得不对投诉人进行赔偿,才得以了事。
以道途泥泞,议又欲乘冻早发。店主以上房之不给房钱,锁门不开。正使拿入干粮马头,决棍后,出付店主,使之捧钱,而即令开门,店主不听。乃令打破门扇,则店主始惧而开门,日已晚矣。
从上述材料可以看出,使团中的仆役拖欠中国店主房钱,店主一怒之下将使团房间的门锁上。虽然使团正使将欠钱的仆役杖打,并补缴房钱,但店主仍不肯放行,最后双方几乎大打出手。
因为上述事件时有发生,所以朝鲜使团在中国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很坏。每当朝鲜使团经过时,沿途百姓就会严加防范,以免遭受损失。据金昌业记载:
主家女人以刷马人系马于鸡埘下。禁之。盖尝屡被偷窃故也。
女主人不允许朝鲜使团的仆役在鸡窝附近拴马,是因为以往常发生使团仆役偷鸡的事情。
由此可见,韩国人的名声是朝鲜使团中的”帮子“给毁掉的。中国百姓称呼韩国人为”高丽帮子“,并不是没有原因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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