辽朝寿昌四年(宋哲宗元符元年,公元1098年)十一月初一,辽道宗耶律洪基派知右夷离毕事萧药师奴、枢密直学士耶律俨出使北宋,目的是为西夏向北宋讲和。(辽史卷二十六)
此时,西夏刚刚遭到平夏城之败。北宋筑平夏城,占据天都山附近的战略要害。西夏梁太后以全国之力来争,兵马役夫三十万人,结果惨败。忿愧不已,梁太后用指甲抓伤了自己的脸。
宋哲宗
天都山和横山一带的要地相继失陷,西夏被迫向辽国求援,请求帮忙和宋朝讲和。
耶律洪基年近七十,在位已经四十多年,喜欢汉文化,能写汉诗,主张与北宋友好。传说他曾铸一尊佛像,在佛像后背刻一行文字:“愿后世生中国”。耶律洪基死于公元1101年,有人传说,宋徽宗的儿子赵楷就是耶律洪基转世。赵楷跟他的父亲一样,琴棋书画样样皆通,还偷偷参加科举,考中第一名,宋徽宗觉得不合适,钦点王昂为状元。顺便说一下,辽道宗在生女真按出虎完颜部,设立了生女真部族节度使司,经营运输海东青的鹰路,以完颜乌古乃为节度使,完颜乌古乃正是完颜阿骨打的爷爷。
辽道宗
萧药师奴,汉名萧德崇,属于辽国后族,曾担任同知殿前点检司事,是殿前都点检的佐官,位在副点检之下。萧药师奴治理宫帐宿卫严肃,受到辽道宗的嘉奖,迁右夷离毕。夷离毕,属于辽朝北面官,负责刑部。右夷离毕在夷离毕、左夷离毕之下,相当于刑部侍郎。
耶律俨,原姓李,是析津府(今北京)汉人。他的父亲李仲禧曾做到南院枢密使,辽道宗赐国姓。耶律俨,是咸雍年间的辽朝进士。出使北宋成功后,耶律俨当上了参知政事。后来的辽道宗厌倦政事,让候选人掷骰子决胜负。结果,耶律俨掷出了一个头彩。辽道宗大喜,“上相之征也!”就让耶律俨当了知枢密院事(辽朝以军事立国,枢密院地位在宰相府之上)。耶律俨(李俨)作了一首《黄菊赋》献给辽道宗,辽道宗以“题李俨《黄菊赋》”回赐。 辽道宗的这首诗,成了辽国名诗:“昨日得卿黄菊赋,碎剪金英填作句。袖中犹觉有余香,冷落西风吹不去。”《老学庵笔记》)
澶渊之盟后,宋、辽两国结为兄弟之国。但那时没有今天的常驻大使馆,有重大外交事项了,才临时安排一个国信使,外加一个国信副使,去拜见对方的皇帝。
辽朝的国信使,一般是契丹人的武官,国信副使是汉人文官。
宋朝的正好相反,国信使是文官,国信副使是武官。
这一次,萧药师奴是国信使,李俨是国信副使。
他们经过燕京、涿州,来到两国的界河白沟,也就是现在的拒马河。
宋朝则派出接伴使,将辽国使团从白沟迎接到汴京。再由馆伴使负责在京城接待辽国使团。最后,外交事务完毕,由送伴使送辽国使团,离开汴京,回到白沟。
萧药师奴和李俨还没来到白沟,北宋的谍报系统已经打探到消息。
元符二年正月,高阳关走马承受公事所上报:从北界得知,辽国已派出泛使萧德崇,(十一月)二十四日离上京,使团同行的有两个西夏人。
随后,雄州上报:接到辽国涿州公文,已派出国信使。在仁宗庆历、嘉佑年间,北界泛使,只在白沟驿交割,换乘宋朝马匹。但是到了熙宁七年,萧禧却强行把辽国马匹带到雄州,在城北的永安亭交割。雄州知府请朝廷下一个指挥,让接伴使在白沟交割。
宋哲宗下诏让接伴使和雄州自己商量,从长计议。
这一次,宋朝安排的接伴使是曾旼,馆伴使是蔡京,回访国信使是郭知章。
萧药师奴到了宋朝境内的白沟驿,却不肯换马,想按照萧禧的前例,把辽国使团的人马带到雄州换乘。当年,萧禧的人马畜车,都是在雄州换乘。现在,萧药师奴在白沟驿已经交割了拉车的马,只带人马去雄州。接伴使曾旼和雄州知州张赴坚决不从。双方在这个小问题上争执不下,真所谓外交无小事。
曾旼只好上奏朝廷,在奏章上附了两张贴黄,一个说,按道理应当坚持不从;一个说,如果对方言语温和就依从,贵在不失欢喜和气。请朝廷决断指挥。
萧药师奴当然有自己的理由,他骑的马,都是名贵好马。拉车的马无所谓,人骑的好马应当在雄州照料,在边境小驿站万一照顾不周呢?
脾气直爆的章惇,主张坚持不从。
章惇
曾布说:只应当按前一个指挥,让曾旼从长计议。
许将也附和曾布。
宋哲宗有点疑虑,回过头问蔡卞如何处置。
蔡卞说:需要考虑以后能否坚持,还恐怕他埋怨为什么待遇不如萧禧。
章惇说:只要坚持,他必定不能久留边境,不敢不听。
曾布说:万一不听,怎么办?曾旼必定又会上奏朝廷,如果顺从了辽使,那前后三次指挥都不同,恐怕失去体面;如果说他一定不敢不听,陛下信得及吗?另外,曾旼曾经禀告执政,也说如果争不过,不如就从之。现在曾旼坚持不从,又说准备依从,自来是他想法不定。
宋哲宗说:如此看来,是曾旼处理的不是。
于是按曾布所奏处置。
曾布
第二天,宋哲宗又单独召见曾布,继续商量昨日曾旼的文字。
曾布说:只是早先的商量,一开始便是要坚执,所以曾旼、张赴都坚执。然而,臣向来以为难,如果朝廷的圣旨反复不同,不便。另外,辽国泛使来,是要商议大事,不需要用小事让他忿怒,否则只会更加生事费力。章惇议论边事,经常如此,臣从不敢屈从他,每每有所争论,未尝不用言辞正色折服他。否则,不足以胜章惇,自己屈服了,就会被章惇凌慢了。
宋哲宗哂之。
曾布又说:臣对于章惇 、蔡京、蔡卞没有偏向,章惇对则顺从章惇,蔡京、蔡卞对则顺从蔡京、蔡卞。臣不敢以私心混淆是非。
宋哲宗说:国事应当如此,只要是对的,就要服从。
从这一件小事,我们可以管中窥豹:虽然辽宋两个结为兄弟之国,进行对等外交,但双方在一些问题上仍然是暗中较劲,在小事情上明争暗斗。
从古至今,国际关系从来不是单纯的理想主义,也不是单纯的现实主义,总是理想与现实的交织。只是在不同的情况下,有时偏向于理想一点,有时偏向于现实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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